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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今夏的荔枝,从昔日每斤十几元卖到了一两元。物*市盈,人皆得以飨之。满城皆荔枝,满街皆荔枝,从手中到冰箱,从牙齿到肚皮,无处不散发着荔枝的腐败气息。但是,即使荔枝已经腐烂,道德已经苟延残喘,你也大可不必担忧,因为在中国,起码还有一个群体存在,无声无息地在耕耘着最后一片良心的绿意。 这个群体是农民。 谁不曾见过农民?在城市,从阿拉山口到上海滩,从漠河雪原到南海边“一个圈”,大城市,中城市,小城市,何处没有农民的身影?建筑工地,游击摊点,大棚破屋,发廊饭馆,电棍下,收容所,农民无处不在,如影随形。新闻报道里,被钢筋穿过命根的,是农民;繁华商厦里,被保安打死的,是农民;地下私窑里,被瓦斯爆亡的,是农民。窗口望出去,占据你视线的,是农民;公共汽车上,擦过你肩头的,是农民;炎夏烈日里,浑身汗味窜过来,窒息你呼吸的,是农民……高空中,煤窑间,垃圾里,农民像苍蝇一样,遮不住,埋不尽,压不垮…… 然而,我们鄙视农民,经意或者不经意,下意识或者无意识。 几千年的文化里,农民一直就这样被鄙视着,被牛马着。陈胜吴广败了,知识精英说,因为农民意识;太平天国败了,也因为农民先天的局限性。最新的纲领里写着,先进的政党要代表先进的生产力。农民呢?“农民意识”、“小农意识”、“像农民一样丑陋!”“你活像一个农民”……诸如此类的语言在城市任何一个角落,从香艳的红唇到宽阔高大的老板椅,像流感一样时髦地肆虐。骂人骂得厌烦了,不用急,骂人者的银行活期存储着一个随用随取的代替语――民工。农民或者民工,在灿烂了几千年的中华文明里,第一次变成了一个被高频使用的形容词。 可是,不知你可曾仔细地想过没有,其实,你鄙视农民,只因你太不了解农民以外的那些人,包括你自己。君不见,那些玩金钱的被称为企业家的人,那些玩权术的被称为政治家的人,那些玩知识的被称为知识分子的人,浊臭怎堪比这农民!有钱的,逃的是税,玩的是资本,美其名曰资本运作,圈的是你那血汗口袋,你怎不去愤恨?你被套走的钱,可以买多少件公共汽车上被民工擦脏的衣服?半吊子的经济学家献言,下岗工人比农民尤当重视,因为农民手头还有土地!万岁!真正了解农村的人孰不知,谁还希罕那“万税”的土地?还有,那些所谓的知识新贵,后脚还没有趟出泥巴地,前脚就在炫耀进口皮鞋?亮的商标,说什么四书五经,说什么七侠五义,说什么文景乾嘉,固持几千年来的文化传统丧失殆尽在一朝! 今法律尊商人,商人更富足矣;*农夫,农夫愈贫*矣。国之所卑,俗之所*也。 纵览众生相,可叹太荒唐!唯有离土地最近的农民,还在像人一样地活着。像农民一样/古铜色的脸庞/岁月沧桑/伛偻的身子高原匍匐/锄头和镰刀的剪影/似戟如枪/愤怒/是瞳孔里太阳的反光 离土地最近的生命,是最幸福的生命,也是最安全的生命。像农民一样高贵地活着。 <div id=[/im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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