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线雕之美

对一种艺术品的评价，最能精准直指其精神内核者，唯有亲身亲历又勤于思考善于表达的有心人。黄先生不愧是当行真知灼见的专家。我在此引用他的评语，唯如此方能为广大群众欣赏漆线雕艺术打开豁然开朗的窗口，以不致因五花八门的“花拳、醉拳”扰乱了视听，误将“杂种”作正宗。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说的是不懂门道的观众最容易让炫目的表面所迷惑以为精彩。举我亲历之一例：某行业工会举行各单位职工合唱比赛，评委中有特邀的音乐家也有本行业的工会干部，打出来的评分差异相当大。原来，有些工会干部评委是以“谁唱得最大声”为最高水平来打分的（这里排除人情关系的作用）。“唱得最大声”者自然是先声夺人，但“大条菜头空心”却往往不是行家掂量不出来。有顾客购买漆线雕礼品眼睛四下寻找“哪一块金箔贴得多？”急切切询问“这金是不是24k的？”他们关注的不是漆线雕自身的艺术价值，而是追寻表面装饰的“金光闪闪”。原因在于他们不懂得漆线雕艺术“线条本身的审美特质”，而醉心于金箔所炫耀的“财富象征”。孰不知，这薄尚不如蝉翅的金箔即使满盘满贴价值不过尔尔，24k又如何？比之漆线工艺的艰辛与精致那金箔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表面文章！
   以漆线雕内行人的眼光，宁可欣赏未上金的“漆土的线条”，那是一种真正叫人赏心悦目的“线条之美”！
当然，作为一种大众艺术品，作为一种商品、一种礼品，漆线雕是非贴金不可的。金光灿烂，也是我们民族传统的一种社会文化心理与审美取向。然而，由表及里引导消费者入门道欣赏“漆线雕之美”，不但对漆线雕的艺术是一种敬重，同时对消费者的消费也是一种尊重。线条美对于漆线雕的艺术价值是最必须具备的。曾经有工艺美术同行也提议：在当前工艺品批量化生产的时代，漆线雕为何不能压模制作？既可提高效率又能降低成本。这种建议很有道理，也有很多厂家早已如此制作，但是漆线艺术最美的线条感也失去了。大家都有经验，在一块软质材料上压模成形使之表面浮现纹饰很容易做到。不过，这一方法导致所有的纹饰线条都因为模压的工艺局限性显得不够浮凸、不够明晰锐利，远远不能出现漆线直接盘绕重叠产生的强烈凹凸对比和丰富的层次。而这种凹凸浮现、层次垒叠恰恰是漆线艺术最具灵性的美感，非手工制作不能达到。在这方面强调手工制作，强调线条表现绝不是“因陈守旧”的借口，更不是“唯我独尊”地排斥机械先进手段，而是为了坚持漆线雕艺术必须具有的美的灵魂。从蔡氏几代前人在佛像神像的装饰漆线到蔡文沛老艺人在新时代历史人物创作中，从蔡水况先生30几年前首创“龙凤瓶盘”漆线雕到今天“蔡氏漆线雕”的产品以及在历届历次工艺美术大展的获奖作品，一以贯之的就是坚持“线条的艺术”，坚持用线条的语言美来表述这一传统工艺的审美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