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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关注。 ——疏约先生所言相似之论却在何处,我很想读读…… 三十七 清狂士气中雄豪一路,至晚年石鲁,亦颇可观。此政治社会使然,更个体生命蜕变复甦使然。人称类同西之梵高,虽无大不是,然其艺之中,托兴反思比重,分明尤觉特出。此即中国书生本色所在也,不知是否亦稍示儒学之潜在力量?若论及个性释放,休言其中有无libido成份,反较之本国古人,亦略约在青藤、八大类属。 三十八 国画“呈象”原理,与西法较之,实又奇特在于空茫白纸间以“凸染”出物。其形鲜明,其境空灵,诸物若浴于如水清光之中,此当乃其绝大优长。透玩此理者,百年来除昌硕、白石等“国粹画家”之外,西画出身者若吴作人,亦称跻之其列。至若短于渲染之丰子恺,仅赖如椽大笔写出粗略骨线,依然造此情景意象,则属奇之又奇矣。 三十九 西方绘画名家,多有大作之名反压过其人者。吾国丹青大家,以某作名世者少,而径以其艺冠名者属常见,如白石虫鱼,宾虹山水,悲鸿之马,云云。此非为别,实乃画种与题材、尤其乃作品本身多寡使然。盖吾国古人传世之作少,则《清明上河图》、《江山万里图》与《富春山居图》自然名世也。而今之一代大师,毕生当有数以千计作品,即使处于同一水准大作,亦断非小数;此纵使自家挑选亦难,遑论旁人。其势类同诗家集子,作者一世之情,悉数尽在其中。故尔万不可硬以所谓“创作”、“习作”概念目视国画家之作。然今之“艺术评审机构”,长行“比着箍箍卖鸭蛋”之事,实属可哂之极。 四十 今之“庙堂艺术批评家”喜剧尤甚。彼心目中艺术标准其实甚是模糊,不过为撑门面,常咕哝些须空大之言吓唬人耳。把关挑选入展画作之际,茫茫然全不辨识好坏,干脆便以“制作费事与否”判断优劣。所以“艺术圣殿”大展之上,刻意求工及至繁琐雕凿之平庸“作品”,何止万千。噫,无怪乎当初西方莫奈、塞尚诸圣亦遭此“沙龙评委”哂笑臭骂乃至其身世狼狈不堪也。悲夫! 四十一 为上者好恶可开一代风气。俗众从之,势同推波助澜。画作谗上媚俗,则画者人生之路顺畅。画作崁奇不凡,画者历经磨难,或亦终因投上之好而成“正果”。唯以无声之画掀发个体生命悲歌者,如西之梵高,吾国古之青藤、八大与今之子庄,则命定终其一生必遭冷落。泪血凝结为珠之艺出土见天当然弥足珍贵;只不识暗隅间泪血入土终至腐朽泯灭者,又有几何? 四十二 “走汝之路,由人去说!”此语亦应为从艺作画必守信条。以白石之质朴,宾虹之蓊郁,天寿之险硬,大千之恣纵,子庄之率真,抱石之隽拙,莫不皆是“一意孤行”乃臻特立独尊至妙之境。或谓西人方有探求极端艺境之志,由此观之,其言近谬。“独立特行”既可表于外道,尤可彰于心路,此当为有识者所共见。 四十三 何以现代音律虽激越狂怪而大众亦易于接受,独画中观念出新或手法有所变异,则每每易为人诟?此乃因究其根底,音律本为相对抽象之物,入耳撼心即可;而造象之艺,则于俗众眼中天然受其根深蒂固现实形态左右,动辄即与自然造化两相较之。此固须审美意识诱导,亦使画家不得不呕心沥血,稍稍以求两全之计也。 四十四 笔下扛鼎之力与外露霸悍之气,不可不辨。潘天寿、李苦禅、丰子恺,当代画坛力大无穷之士;程十发、刘文西乃至黄胄,虽各具其能,画作亦称撼心耀眼,然笔底所发终非文化内力。余尝见有军中书者咬牙切齿运毫直欲撧断笔杆,而笔下墨痕犹如拖帕扫出,不知其益为何?此等情形,为书画者固当戒,赏书画之人,唯当眼观心会之。 四十五 20世纪前期,刘海粟之画名重一时。兹论其国画:彼非无可取,唯率意性太浓,一味欲求气势而颇至大而不当。似更因强欲融贯中西画理,以致确有“远马近驴则又非骡”之嫌。此当使“操双艺”者引以为戒;或尤当使为人师者驻足伫立,临幅深思。西人海明威曰“真懂写作者当不去大学教人写作”,思之又岂是一时愤激之辞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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